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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愛殺死癌細胞的勇者 - 鄭程日


 

我曾經以為,只要保持努力積極向上的態度,就能在我的世界中成為一名強者。

我預期到會面臨許多挑戰,例如身兼數職的我在學術研究、系學會、球隊三者如何兼顧?

直到一O四年八月六日,我才發現最大的挑戰,是自己的身體。

 

▲其實,我不勇敢

在一次定期的實驗室會議結束後,胸悶的不適感強勢來襲,甚至需要很用力才能呼吸,我驚覺事態嚴重。匆忙地趕到中國醫急診進行超音波及電腦斷層檢查,想要解決呼吸不順的問題。

 

「我們發現有一顆一點八立方公分的腫瘤壓在你的心臟左上側。」當下心裡有很多疑問,更覺得莫名其妙,我既不菸不酒,又熱愛運動,為什麼我的身體會出現這樣的狀況?

「那我還能活多久?」我哽咽地向醫師詢問。

「建議後續還需要住院觀察,再詳細的檢查後,才能掌握實際的情況。」醫師的答覆客觀又保守。

 

對比這幾日等待報告的折磨,病理報告結果上的關鍵字:「生殖細胞癌、轉移、第三期」,有了鬆口氣的感覺。

「你的狀況比較特別,在睪丸及生殖部位都沒有發現異狀,腫瘤卻直接轉移到縱膈腔心臟處,不過我已經擬好治療方案了,我們一起加油!」醫師說。

生殖細胞癌,好發在二十至四十歲的青壯年,慶幸的是沒有在身體其他地方發現腫瘤,與醫師討論好治療方法後,先執行化學治療,並視情況切除腫瘤。

 

走出診療室,我才意識到自己成了貨真價實的「重大傷病、癌症患者」。

「我才二十歲啊,為什麼是我呢?」我推著點滴車,坐在星巴克的角落,盯著窗外人來人往的過客,臉上都是淚水。

除了難以置信,也有著不甘心,精彩的大學生活正要開始,身為系學會會長、校男籃的一員,原本擁有的一切,全都因為癌症而失去。

不明白為什麼要給我一個這麼沉重,困難的課題?為什麼要在我想做好很多事情的時候,要我放下,叫我休息呢?我才驚覺其實我也沒那麼勇敢。

 

「生殖細胞癌的致死率不高,只是好發年齡較低。我們害怕只是因為不了解,癌症其實沒那麼可怕,我們一起克服面對。」消沉了幾天,收拾起負面情緒,著手查閱相關文獻,安慰家人,同時也鼓勵著自己。

 

▲開心手術,成為「鄭」常人

為期四個多月的化療期間,我看見了病房生態裡的悲歡離合。有人順利度過最後一次療程康復離開,也有患者最終熬不過病魔的摧殘,離開了這個世界;我也看見更多家屬為了照顧患者,進而影響到生活品質,面容逐漸憔悴。

 

為了不再讓自己所愛的人擔心,那就好好按照醫師的囑咐,盡量維持食慾、適量走動也維持良好的生活作息。很快地,確診罹癌後的四個月,在醫師的評估之下,腫瘤達到可以手術切除的階段,我稱這次的手術為「開心手術」。

 

記得有一次手術結束,媽媽幫我處理穢物,我們母子倆演起了「維大力、義大利」的劇本,媽媽還問我:「哩咩喝看麥某?」

平常我們都會互相開玩笑,讓我從來不覺得照顧生病的我是他們沉重的負擔,也從來沒有抱著我痛哭,或是在我面前流露出傷心的神情,這些貼心的舉動,讓我在抗癌的路上,可以走得更加踏實。

 

▲當不成強者,也要笑得像勇者

起初一切相當順利,在摘除人工血管之後,我努力進行健身、慢跑、肌力重建,目的就是為了重返球隊。沒想到一陣子過後,癌症的後遺症找上門了……。

雙腿髖部逐漸出現不適,原先以為只是運動太過激烈,造成髖部拉傷,經過確診為雙腿髖骨頭壞死。

「為什麼又是我?」心情很無奈,我努力地對抗癌症,好不容易回到以前的生活,老天爺卻又對我開了個玩笑?

 

然而,事情都發生了,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。在一O七年的寒暑假,分別接受右腳人工髖骨置換手術,以及左腳髖骨核心減壓手術。一開始復健時,拄著拐杖行動,有著諸多的不便。來到最常練球的球場,看著場上球友打球的身影,意識到自己再也不可能像從前一樣打球了,我真的徹徹底底崩潰了……。

最初很不習慣使用拐杖,後來試著學習和它相處。轉換了心情之後,還會以自嘲的方式,面對異樣的眼光。

 

在這趟抗癌之旅中,我為了變得更強,把自己逼迫得很緊,從雙腳的復健、補齊食品與營養相關學分,到考取相關證照與研究所,我拄著拐杖四處征戰,為的就是把罹癌遺失的這一年彌補起來,其中遇見的挫折讓我心灰意冷。

「程日,其實沒有人逼著你成長,隨著自己的步調走,累的話還是要休息喔!」女朋友將我的逞強看入眼裡,寫了一張紙條給我。簡簡單單的幾個字,又把我從谷底裡拉了回來。最終成功考取陽明食安所、經濟部核發之食品品保工程師及保健食品工程師的證照。

如果沒有女朋友的鼓勵,絕對沒有現在的我。

 

從罹癌到雙腿髖骨壞死、從中國醫風管系到陽明食安所,我的每一步踏著信念,左腳理想右腳抱負,亦步亦趨向前著,我盼的是成名在望。

理想很豐滿,但現實是骨感的,處處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,命運毫不留情地打擊著你,但我知道,千萬不要退縮、害怕,或許我終將不能成為強者,但至少也要笑得像名勇者。